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牵手

1999-10-07 来源:生活时报 王海(令鸟) 我有话说

姑娘走到存放尸体的冷库门口,两个身穿蓝大褂的工人要过了她手中的条子,三人走进冷库。冷库与普通房间没什么两样,大白墙,水泥地,里面摆着三排一格一格的铁皮柜。这些柜子很像放大了的文件柜,或机关浴池的衣柜。工人打开标有十二的柜门,顿时,一团白烟滚出,两个工人一人一边,从里边“咣”地拉出一个担架。

“看看是不是?”

姑娘打开蒙着的白单子,看到了那熟悉极了的面孔。那嘴,那额头,那每一道纹路……她再把单子往下拉,看到了为探亲见妈妈他特地买的那身西服。她更喜欢他穿短裤T恤,可医院通知给他换衣服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,都瞒着她。为此她愤怒之极,但明智地没说什么。要想同他多在一起待会儿,她必须控制住自己,否则,人们便会拿“为了她好”的理由,阻止她与他的再见。今天是他走的日子,早晨一大早她就起来了,甚至还吃了妈妈为她准备的早餐。由于她一直表现得非常理智、正常,他们同意了她的要求——由她做告别前的准备工作。从他走失的头一天他们分手后,她就再没有见到他。好像一辈子没有见到他了,真想啊,想得心痛。现在好了,终于又相见了。她去找他的手。那干爽的,大大的,柔软的手。他的手形依然,却没有了温度。哦,这里真冷,他们没给他穿短裤T恤是对的。她把这只冰冷的手焐在自己的脸颊上,就像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那样……

久立的工人忍不住道:“该走了。”

晓冰站起身让开位置。否则他们会把她赶开。她心里并不生气,他们怎么可能体会她的心情?谁都不会,包括妈妈,包括姐姐。妈妈和姐姐只是心疼她。她们与她没有共同的创伤。

两个工人一人头一人脚地将尸体抬起,用了些力,将尸体甩上了准备好的一辆平车上。尸体的头磕到了平车的车杠上,发出重重的一声“嗵”。

晓冰大叫:“请你们轻一点好不好?!”

她扑到平车旁,将那被撞的头抱起搂在怀里。她哭了起来。

何涛躺在殡仪堂的鲜花丛中,晓冰站在他的头边,目光一刻不离他的脸,屋里都有些什么人,人们都在做什么,她一概不问不管。忽然,她感觉到了什么。她抬起头来,看到大门口人们簇拥着一对老人进来,老太太坐着轮椅。

极静的一刹那。

“妈妈——”晓冰大叫着扑了过去。

晓冰晕倒在了何涛母亲的怀里。(一三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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